〈布拉格1968〉
一
在春天的小河的左邊
我和他坐在房間以西的角落
想著我們的鞋子怎麼
對稱,怎麼相像,像
兩位大男孩互換大衣
你扮成我,我扮成你
翻好袖口的第一道摺縫:
「彷彿以理性去解釋誤會。」
是的,我們傾向不愛解釋
直到符號深奧的在腹心打轉
以為我們彼此都懂得
一句話、一個交會的眼神
彼此喜愛同樣的女人,我們當然也
你揍過我,我揍過你。
在春天的小河的左邊
一萬隻鴿子飛盡,僅剩
飼料的陽台上,你知道再過不久
革命已經起義的下午
就有一群士兵空降
轉過街角,彼此密語交談
AK-47已經上穩
而我們的座標地圖上
不是坐落恐懼、厭煩等
我們也沒有關心時事的體察
只是想要好好的在
春天的小河邊
宣敘每日的詠嘆,岸上的旁人
不能說的祕密。
或是向橋邊跑去,大喊
大而無畏的狂言
而手要怎麼用另一種方言說話
好比示意再見與愛的沉重
此時春天來到了1968,麻雀空降
星星落了下來,彼此控告。
沒甚麼地方可逃的
我們早已了悟,早在會話課裡
說春天你也會被風帶走:
「像以諾,但不是與神同行」
──而不見死?
我用捷克文繼續說。
二
今早的春天我用我的舊大衣與你
偷換了我們的心
(其實我們的心是唯一)
看你睡得很熟、很熟,永遠不會知道
你和我,吵過的命題真的
真的我代替了你
而AK-47已經把總理拉了下來
他們也將衝過房門,尋找一個
稱為異議份子的láska
此時,這座語言的公寓也就失序
沒有了載體,象徵也就不明
但捷克文裡,láska也就表明了
奉獻、無私,以及那一句老掉的話:
「願我們是臂徽,彼此奇妙可畏
好戴在舊的大衣外面
閃著相互信任的對角線」
註一:1968年布拉格之春
註二:以諾因著信,被神以風接去,不至於見死
09.12.01.